版次:A07来源:深圳侨报 2022年02月16日
◎安秋萍
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冬天好像比现在长,关中地区,正月十五还会飘雪,北风呼呼作响,但是,不管什么样的天气,都不影响孩子们闹元宵的兴致。
天刚黑,急不可耐的小伙伴陆续出动,各式各样的花灯汇集到村中。女孩们爱荷花灯、桃花灯,走路小心翼翼,生怕被风吹灭了;男孩爱风车灯、飞机灯,他们不时奔跑,或原地打转,让“风车”转,让“飞机”飞,蜡泪飞溅,时常把灯笼燃着了;蹒跚的小孩子爱马儿灯、兔儿灯,灯下两个轮子,前有绳,牵着绳,“马儿”“兔儿”就跟着走。
灯笼大多是舅舅送的,从1岁送到13岁,过了13岁就不算儿童了。舅舅越多,灯笼就越多,“外甥打灯笼——照旧(舅)”就是打这来的。像我,没有舅舅,只能自己花钱买灯笼。
过了正月初五,集市上全是灯笼,大大小小、红红绿绿,好像春回大地。穿街而过,心中无比欢喜,就算只买一个灯笼,也要来回挤好几趟,像蜜蜂穿梭在花丛中一样。
除了打灯笼,还要抱花馍。元宵节的花馍,当地叫追粑馍。一般有两种,一种是老虎形,一种是鱼形。男孩抱老虎,女孩抱鱼。有一年爸妈不在家,我叫了邻家小伙伴作帮手,第一次自己动手做馍,红枣、黑豆、剪刀、木梳,齐齐全全,折腾了一下午,总算给自己做了一条“鱼”,给弟弟做了一只“老虎”。只可惜比例不对,刚抱起,就断成两截,馍也半生不熟,弟弟却高高兴兴地抱着老虎头出门了……
再看别人的追粑鱼,一尺左右,背上发开花,“笑哈哈”的样子;老虎头大腰粗,憨态十足,夹在腋下也不会断;还有更肥大的追粑,一只手拿不动,要用一块布包着,斜绑在身上,只露个头和尾,样子也好憨,不过能腾出一只手来是最好的,一手挑灯笼,另一手好偷别人追粑馍上的“零件”。于是,一会儿这个老虎耳朵没了,那个老虎眼睛没了,谁的鱼“爪子”没了,尾巴没了,背花没了……你要么藏,要么跑,跑不动的叫,跑得快的笑,互相嬉戏,谁也不知道谁偷了谁的,玩到最后,花馍残缺,花灯零落,个个满头大汗,又依依不舍。梦中仍是“玉壶光转,一夜鱼龙舞”。
往岁喧哗,岁月蹉跎。记得上一次,带女儿去猜灯谜情景:我正在想谜底的时候,女儿急得跺着脚,勾着我的头悄声说:“老妈,百度!百度!我看有人用手机百度呢?”我说:“不,咱智商高,凭真本事。”最后给她赢得几支铅笔和一块橡皮。女儿说:“老妈,明年元宵节,还去猜灯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