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与哀愁

——浅谈薛丽娜小说创作的几个特质

版次:A06来源:深圳侨报    2023年11月20日

●马虹玫

阅读丽娜的小说作品,需要一定的仪式感。最相衬的场景,是在环境雅致格调高雅的咖啡馆,氤氲在甜苦交织的咖啡香气中,静心进入。

小说集有13篇作品,随着阅读的推进,“爱情”两个字频频闪现,最终成为我阅读该小说集后得到的第一个主题词。然而作品集所呈现的,又并不是像青春文学那种男女情感的单纯描摹。更多的,是人们情感状态的错位与变形,以及对真爱的向往与追寻。有的作品通过叙述人物的“当下”去回望、回顾过去的时光,来表现男女主角的情感纠葛;有的作品则是线性推进,如《大漠胡杨》,来讲述男女主人公虽半生眷恋,却总是相互错过;还有的,则是以“爱情”为切口,去呈现现代都市女子的独立坚强,如《烈焰》;还有的作品,则是讲述年少时的少不经事与自卑胆怯,错失一段真爱佳缘后的再次聚首,未能善始,也无法善终,如《抛物线》《暗伤》。而作品中,对于人们情感最终何去何从,却问而无解,以此来表现现代人在欲望与世俗之间的妥协与无奈。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所说的:“依托在这看似冰冷的符号里,连成了这部没有开头,也没有结尾的剧目。像极了我们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的世界”。

整部作品重情绪轻情节、重人物自我冲突而淡于彼此冲突。从这个角度看,可以说,作家找到了自己的艺术敏感点。换一个写作者,同样的故事和素材,可能就不是这样的处理方式,比如今天作为评论嘉宾的我本人。时代的复杂性和社会性,在丽娜这儿成为一种隐约的背景,她隐去了社会现实中不少可以展开的情节,而着重于描述情感困境、自我冲突、世间痴情儿女的情态,特别是小女子心事。她并不去刻意追求叙事逻辑的严丝合缝,叙述姿态舒展从容,自由而略带散漫地游走于一段段的爱与哀愁。作为一位在深圳生活了二三十年的资深都市人,丽娜还在其作品集中保留了对于“乡愁”的回望与眷顾。如《梅子》《大漠胡杨》。在《抛物线》《最后的甜品》中,身为女性的作者尝试用男性视角进行书写,而并不让人出戏“违和”,体现了作家的笔力功底。也是对加在女作家身上的“女性叙事”惯性认知的一种突破,值得女作家们借鉴、尝试。

她的文字轻盈灵动,带着经过打磨的细腻温润,呈现浪漫唯美的美学质感。基于深厚的美术学和美学造诣,营造出丽娜特有的文字气质,并不会让阅读者觉得厚重滞涩。小说集开篇《身份》,讲述的主角是从事美术创作和批评的艺术家,当中有较大篇幅,是关于美术作品流派和特征的介绍与描写,却恰到好处,作者并没有去特意以专业的鸿沟架设阅读障碍,以凸显作者在此方面的“话语权”。这种对于阅读者的体贴,始终贯穿在丽娜整部小说集作品当中。除此之外,丽娜不吝啬对于环境器物的着墨,她不厌其烦地,甚至是刻意地,用细致的笔触,从颜色、质地、形状,去书写一个杯子、一幅画、一件首饰、一件服装。让我们透过画家的眼睛,从寻常事物那里看到美好。

在丽娜的书中,人物都没有可憎的面目。女主角们平静的外表下往往有着热烈的内心,带着稍许的叛逆心,强烈地憧憬着渴望着真爱的降临。那些百转千回的女性幽微情感,置放于轻灵的文字中,带来妥帖的平衡。让那些复杂的、难以名状的、无从分界的男女情感,少了几分社会功能上的批判性,而多了文学角度的阐释与呈现。我认为,从这个角度来看,丽娜这部小说集,完成了文学的某类功能性尝试:她将感受与思考注入语言,通过书写完成对人的内心、情感与生存困境的普遍关照。

回顾《微尘之下》小说集,并没有编织复杂的情节,也没有构建激烈的矛盾冲突。整部作品如散文般缱绻缠绵,少了时下流行的“爽文”感,在散淡冲和的文字中,塑造了书中人物的“爱与哀愁”。作家薛丽娜,以自己特有的画家的眼睛,以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和艺术观,建构了寻常日子中那些闪光发亮的瞬间,那些执着的爱、感伤的惋叹以及人性的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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